在苏格兰传说中,有种黑色水鬼,形似半马半牛。它常常变幻为一匹美丽的白马,一旦有人骑上就会撒腿狂奔,直至将人摔入水中淹死,然后饱餐受害人的血肉。有时它也会变幻成英俊小生的模样,不知情的年轻女子很容易受到它的诱惑而追求它,结果走入自掘的水墓。
在我们并不熟知的海洋中,也有一种令人恐惧的“水鬼”,它就是船蛆。
古老的肇事者
2000年夏天,美国缅因州的几个码头出现莫明其妙的坍塌,那些支撑码头的橡木桩有9米多长、25厘米多粗,可它们中的一些却断裂了。为了弄清坍塌的原因,研究人员来到码头进行详细的调查,结果发现,事故的肇事者是一种微小的海洋动物,名为船蛆,它们生活在温暖的海水里。正是船蛆吃空了木桩,导致这些木桩坍塌。
其实,在古代的文献中,早已有船蛆的记载。
公元前350年船蛆就进入了人类文献的记载,当时的古希腊哲学家描述了船蛆,并称它们是可恨的动物,不好对付的麻烦。1502年,哥伦布开始了第四次航海,在那次航海的途中,由于船蛆的破坏,他的船队受到严重损坏,哥伦布不得不下令将船队停在了加勒比海。
船蛆是生活在海洋中的一种贝类,乍看上去,船蛆并不像贝类,没有一般贝类具有的特征。在它身体前端,有一对左右对称的小贝壳。身体的末端,有两个细长的管子,一个是入水管,一个是排水管。
船蛆凿木,主要靠那对小贝壳。也有人认为船蛆的足部可以分泌溶解木材的物质,将木材溶解钻入。船蛆的那对小贝壳跟其他贝类的贝壳都不一样,它的贝壳前部分有许多细密整齐的齿纹,样子像木锉,船蛆就用它反复旋转磨擦,把木材锉下,凿穴而居。
船蛆随着身体的生长必须向木材深处挖凿,以便藏身。又必须跟木材外面的海水环境保持密切联系,以便从海水中取得氧气和部分食物。所以它的身体长得又细又长。船蛆为了能在木穴中藏身,分泌出一种粘液,这种粘液形成薄薄的石灰质的白色管子,把细长的身子包被起来,免得跟木材磨擦而受伤。船蛆身体后端,还有一对很特殊的保护构造,通常叫做铠,形状像个小铲子。平时,铠缩回,使水管伸到木穴之外。当船蛆遇到敌害,水管就缩回,同时把铠伸出,把身体跟外界相通的小孔堵住。
船蛆从进入入水管的水流中吸取食物,如微小的浮游生物、滴虫等,同时也以凿木时的木屑做为食物。
战争由来已久
船蛆从小挖凿木材,在木材上凿很深的洞,因此对海洋里的木质建筑物,如码头的木柱、护木,以及渔民们用来支架渔网的网樯,特别是木制渔船,为害严重。一条被船蛆蛀得千疮百孔的渔船,远航在大海上,是非常危险的。
因此,人类对付船蛆的历史也由来已久。古代希腊和罗马人曾把铅、沥青和焦油等东西涂在船体上以抵制船蛆的蚕食。3000多年前,腓尼基人和埃及人也曾把沥青和蜡做为木船的涂料。在16世纪后,人们把更多的东西覆盖在船体上,包括焦油、沥青、牛皮、毛发、骨粉、胶水、苔藓和木炭等。他们还将船只放到冰水和淡水中浸泡,淡水和寒冷可以杀灭船蛆,但需要较长的时间。也有人用火烧烤船只的木材表层,火在烧死船蛆的同时,也常常烧坏了船体。
18世纪,英国海军找到了一个可靠的办法对付船蛆,他们将所有舰船的底部都包上了铜板,这是当时最有效的方法,但昂贵的费用则是可想而知的。直到19世纪,人们开始用铜合金代替铜板,昂贵的费用才在一定程度上降了下来。
目前,人们普遍采用化学方法对付船蛆,他们使用高压将化学制剂注入到木材里。在海水中,这些化学物质慢慢释放出来,可以有力的杀死船蛆。但现在使用广泛的有两种制剂,其主要成分是木焦油、铬酸盐和砷酸铜,这两种制剂的确保护了木船,但对海洋环境也造成了污染。
全世界每年花在维修木船和木制海洋设施上的费用高达10亿美元。在很多发展中国家,渔民还在大量使用木制渔船,而他们的防护办法传统而简单,一般是在船上涂上一层廉价的涂层,这种办法对防止船蛆往往收效甚微。
因此,虽然人类海运的历史已经进入到了高科技时代,但船蛆依然在肆虐。
柳暗花明的发现
在人类对船蛆手足无措的时候,科学再一次给予了人们以信心和希望。
海洋生物学家丹尼尔·迪斯托尔发现了船蛆的一个秘密,这个秘密可以解释船蛆为什么如此青睐木材。迪斯托尔在船蛆的鳃中发现了一种奇特的细菌,这种细菌能分泌出一种酶,正是这种酶使船蛆能够消化木材,造成危害。
木材的主要成分是纤维素,它是一种糖分子聚合体,隐含着丰富的营养物质。不过绝大多数动物并不能消化木材,因为它们的身体中缺乏一种物质:纤维素酶。只有这种酶可以打开紧锁在一起的糖分子,这是动物们享受木材中营养物质的基本条件。由于船蛆身上的那种细菌分泌纤维素酶,因此它们有消化木材的超凡本领,木材对它们便无异于美味的蛋糕了。
在船蛆身上找到纤维素酶是一个意义重大的发现,科学家们正在寻找一种方法破坏船蛆和那种细菌的共生关系。假若做到了这一点,船蛆便失去了纤维素酶,就再也无法消化木材了,而人们也就再不用费劲力气消灭船蛆了。